爱鸟周 | “我眼中的和谐生态”——“保护野生动物,共建和谐家园”大学生征文比赛获奖者专访

发布时间:2021-04-22 浏览量:84

生态文明大家谈,我以我笔抒见解。在2020年中国生态文化协会举办的“保护野生动物,共建和谐家园”大学生征文比赛中,光华书院2019级环境生态工程专业的曾珂同学2018级生态学专业的刘征逸同学以鸟类为题创作了征文作品,分获大赛二三等奖。恰逢上海市第40届“爱鸟周”,小志采访了两位获奖者,请她们从专业学习和科学传播两个角度,以“我眼中的和谐生态”为主题,谈谈自身的体会,帮助光华学子深入了解生态文明理念,同时启发大家学会以科学视角看待实际问题,以科学思想解决实际困惑。


Q:先请两位小作者简单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是18级生态学专业的本科生刘征逸,自然观察的爱好从18年入学后被重启升级,从193月开始观鸟,是一枚鸟种不过百的萌新鸟人。自然带给我快乐,这辈子也想为自然做点什么。

我叫曾珂,一个努力认真、很喜欢小猫小狗的19岁女生。


Q:感谢二位的自我介绍。请问刘同学,你对野生动物的喜爱由何而来?有什么小故事可以与大家分享吗?

刘:

我从小是一个喜欢养宠物的小朋友,狗龟鱼虫仓鼠兔子都养过,而接触野生动物的机会却不多,动物世界倒是我爸更喜欢看,我只凑过去瞄两眼。

要庆幸的是从小到大这种对动物的喜爱没有被磨灭。小时候我有一段时间天天放学去抓蟋蟀,回来养在爸爸以前的蟋蟀罐里,也没被禁止在草地里玩得一屁股泥;我爸一直是上夜班,有段时间天天晚上从单位里抓虫装在饮料瓶里带回来给我看……后来学了生态学,一开始认识了许多植物,后来动物分类实践(观鸟课)一下子把我吸引住了,像是拿到了新世界大门的钥匙。

我在野生动物上的专业知识其实不多,但是总觉得万物有灵,野生动物给自然以灵性,是很想留住并欣赏这种野性的


Q:那能请曾同学分享一下曾经最打动你的与自然、动物相处的经历是哪一次吗?

曾:

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和朋友出去玩,在路上看见了一只很可爱小狗,一直跟着我们,我和我朋友就摸了摸它,结果它就一直跟着我们。当时我朋友家里已经养了一只狗狗了,我就很想养它,神奇地是这只小狗就一路跟着我回了家,最后就成了我家的小狗蓓贝。我觉得可能这是我和它之间的缘分吧,我只是摸了摸它的头,它就一直跟在我身后回了家,可能它也感觉得到我很想养它吧。期间也一直关注着街上的寻狗启示,但还是没有找到它的主人。虽然它现在已经离开了我,但我还是很想念当初跟在我身后回家的它。


Q:请问两位小作者为什么选择参加本次征文比赛呢,本次参赛作品的主题是如何确定的呢?

刘:

参加这次“保护野生动物,共建和谐家园”的征文活动主要是因为感觉和自己的专业比较相关,并且之前有想过通过文字的形式把自己的想法表达出去,或多或少对他人产生“波动影响”。

选择南汇东滩相关的话题作为征文主题主要是因为在疫情期间(20204月左右)关注到了南汇东滩填湿造林的事件,最先是在复旦大学王放老师的公众号“自然测量员”上看到了一篇名为《种树,也有可能种出的是绿色荒漠》的文章。后来在生态经济学的课程中,我选择了这个话题作为我的期末分析案例,那时就已经对南汇东滩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同时我也作为一个观鸟爱好者,为南汇的生态现状感到担忧,因此想在这件事情上表达自己的一些看法。我觉得把想的东西写出来是一个很好的整理思路的方式,虽然这也并不是特别严谨的科普文,很多地方都是在表达自己的感受~

曾:

参加比赛的原因是当时我们专业的辅导员在群里发了这次征文比赛的信息,征文主题跟我的专业比较相关,而且我自己也喜欢写一些文字,所以就想试一试。而我这次参赛作品的主题就是关于野生鸬鹚保护的,因为在我小时候看过一篇文章说漓江一带的一些渔民会把鸬鹚驯化为捕鱼工具,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觉得这些行为有些残忍,所以就想写一个人类与野生鸬鹚和平相处的小故事。


Q:这次比赛对你们未来进一步认识自然有什么影响吗?现在会更有意识关注自然吗?

刘:

接着上个问题的话茬:

写东西是一个很好的整理思路的方式。参加征文最大的体会是一个高中老师经常和我们说的词——“文责自负”,落“字”也无悔,所以要反复斟酌修改,查阅资料(有机会的话还应该多询问老师专家)再提交。

认识自然其实不仅仅是以自然为对象,很多时候是通过人类行为这面镜子照出来的,我们如何认识自然这件事也构成了自然和我们的属性。我记得有本书里大概写过这样一句话:当你抚摸树的叶子的时候,叶子也许不会记得你在摸它,但是它给你留下的触感和那天的风与阳光,会永远留存在我们的记忆里。下次观察自然的时候,相比以前,我倒会更有意识地在观察自然的同时,观察我们人类的想法和行为吧。

曾:

我觉得这次的征文比赛会在某种程度上对我进一步认识自然产生了促进作用。因为我自己是有想当一名自然生态撰写人的想法的,也想从事自然生态教育一类的工作,这次比赛就像是对我的一种肯定,让我更加有信心。以后会更加有意识地关注自然的,这样也能为自己的写作积累更多相关的素材。


Q:除了参加本次征文比赛外,你还有其他将专业知识运用到实践中的经历吗?

刘:

大二上有参与上海动物园的“小蜜蜂”科普手推车志愿者讲解,被分到了哺乳动物组,站在长颈鹿馆门口给小朋友讲“牛有四个胃(室)”,整个动物园……嗯……充满了“大自然的味道”;然后我在大二曾参与大学生创新创业的项目,从立项到结题边摸索边前进,体验了生态学研究的全过程;现在周末有空的时候在一家自然教育工作室做自然教育活动的助教,在工作实践中学习老师的授课方式;也刚刚开始了2021届绿色营(上海)自然讲解员培训课程的学习……

希望未来能有更多机会以更专业的方式在实践中运用所学的专业知识~

其实生活中一次旅途,一次观察,又何尝不是一场实践呢,生态学也教会我如何去生活——做好自己,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生态位的


Q:你对目前自然生态知识的普及现状满意吗?有什么呼吁或建议吗?

曾:

我觉得还是有可以改进的地方的。建议的话一是希望国家采取一些更强硬的措施、制定一些严格的标准来保护生态环境,我觉得在这方面国家还可以做得更好;二是相关部门或者专业人员还是要加大对自然生态相关知识的宣传,让大家能更深刻地意识到自然生态的现状。


Q:你对保护鸟类(动植物等)生态与社会发展中存在的矛盾有何看法或建议?

刘:

保护和发展的关系其实即是矛盾也是相互促进的。我认为最重要的就是决策者要有保护的意识,能够看到两面性的人已经做到了理性的第一步。然后就是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该不该(如何)在有限的空间内划出一块生物栖息地,需要专业人士评估论证;类似地,如何合理利用自然资源,需要法律进行规范。这就让我想到其实生态环境相关专业应该和其他学科交叉融合,将生态理念渗透进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

我也咨询过老师对这类问题的看法,根本来说,矛盾的调和关键就在于我们是否拥有生态意识:“只有通过教育,宣传和法制,让包括政府在内的全民生态保护意识提高了,生态保护才会有根本改观。”


Q:你认为个人可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参与解决目前出现的人类与自然之间的矛盾,促进二者之间和谐共处呢?

曾:

我觉得我们要充分尊重自然的规律,比如不能乱砍滥伐、过度捕捞等,人与自然的关系是相互联系、相互依存的,要有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对于野生动植物的处境,其实我们也可以换位思考,就野生动物栖息地而言,如果我是一只野生动物,当然也不希望人类破坏我赖以生存的家园。所以我觉得想要促进二者之间的和谐共处的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充分地尊重自然万物,把万物都放在同我们平等的地位上


获奖作品:

漓江边上鸬鹚飞

——曾珂

我是一只野生的鸬鹚,住在广西桂林的漓江边上。年长的鸬鹚们在我小的时候就告诉过我,我们这一带的鸬鹚祖祖辈辈都栖息于漓江附近,一些渔民会利用驯化了的鸬鹚来捕鱼,但这些渔民们通常会在鸬鹚的脖子上套上一个脖套。当渔民们在漓江水中发现鱼的踪迹时,就会吹响哨子,被这个渔民圈养的鸬鹚们听到哨声后,便一起跳入水中捕鱼。鸬鹚捕到鱼后,由于脖子上带着脖套,他们无法把嘴里的鱼吞咽下去,就只好把鱼叼到渔民的船上。待到渔民把鱼取下后,这些戴着脖套的鸬鹚就会继续下水捕鱼。捕鱼结束后,渔民才会摘下鸬鹚们的脖套,挑一些小鱼给这些鸬鹚吃。我的长辈们一有空就会告诫我们年轻鸬鹚,说鸬鹚与人类不共戴天,不要和人类过于亲近。

桂林山水确实美丽,其中的漓江山水更是美不胜收。所以尽管有被人类捕捉、被驯化为人类的捕鱼工具的危险,我们鸬鹚还是世世代代都生活在漓江边上。而人类经常说“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群峰倒影山浮水,无山无水不入神”,连我们鸬鹚都不舍得离开漓江,更别说生活在这里的人类了,所以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有人类在这里繁衍生息。漓江有它颠倒众生的秀美,有让人流连忘返的资本。

每天清晨我都会起床梳理自己的黑色羽毛,让他们能够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漂亮的金属光泽。我与我的鸬鹚小伙伴经常成群结队的在水面上练习、玩耍。老鸬鹚常常告诉我们,“鸬鹚是善于游泳、潜水的,所以只有熟练地掌握游泳、潜水的技能,才能算是一只真正的鸬鹚。”为此我们这些年轻的鸬鹚苦练游泳能力,而我作为新一代鸬鹚的佼佼者,我游泳时更是充满着力量与速度。我们鸬鹚会在固定的时间进行捕鱼比赛,每次的捕鱼比赛我几乎都是第一名,因为我抓的鱼最多而且我的速度也是最快的。我喜欢在每天傍晚,伴着山间清爽的晚风,喝着清冽的山泉水,享受着太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和我的伙伴们一起聊着自己这一天的所见所闻。日子安宁平和,我也逐渐从一只年幼的鸬鹚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大鸬鹚。岁月本该像这漓江边的水一样,千年不变地缓缓流淌,直到我遇见了一个特别的人类女孩子,她彻底改变了我生命河流的走向,而我娴熟的游泳和捕鱼技巧也都像是上帝为她精心准备的一样。我相信这是命运的安排,让我们鸬鹚与人类走到一起,共同在漓江这片美丽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我们这儿的鸬鹚都知道,在漓江边上有一户人家,以捕鱼为生。这户人家有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以及一个可爱的小姑娘。那个男人靠着他的小渔船和渔网,凭着他高超的捕鱼技巧,养活了他的妻子与他的女儿。许是常年在漓江上捕鱼的原因,他患上了严重的关节炎,以至于他再也不能撒网、收网。男人不能捕鱼,一家人就相当于断了经济来源,也就没有钱请医生给男人看病。男人最终没能熬过那一年寒冷的冬天,之后就只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依旧生活在那里。我先前是见过小女孩的,但是当那一天我在漓江边游泳捉鱼,看见了那个小小的瘦弱的小姑娘在漓江边试图学着她的父亲撒网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我把刚刚捉到的鱼都吐出来,扔到了小姑娘的脚边。小姑娘看着地上的几条鱼,再看看我,我静静地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也看着她。小姑娘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亮晶晶的眼泪,顺着她瘦弱的脸颊留下来,小姑娘抱着一堆鱼,对我说了一声谢谢,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回家了。她和妈妈的晚餐应该有着落了吧,我边想边挥动着翅膀回到鸬鹚伙伴们聚集的地方,如往常一样听他们讲述一天的所见所闻。

从那以后,我就经常能在漓江边上看到那个瘦小的小姑娘蹲在漓江水边,她那扑闪闪的大眼睛紧盯着我们这群鸬鹚,然后试图从这些鸬鹚里寻找我的身影,找到我之后,她就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虽然我在和其他鸬鹚玩耍,但注意力也一直在小姑娘那里,关注着她的动静。她太瘦了,她的面色蜡黄,脸颊微微凹陷,四肢上没有多少肉,徒留一个骨架子。她是个营养不良的孩子,我每次看她都会在心里作出这样的评价。因为她需要营养,我经常在和其他鸬鹚嬉戏后,在水里捕几条鱼,然后通通扔给岸边的她。这时她都会一脸兴奋,高高兴兴地捧着我给她的鱼回家。一来二去,我和小姑娘也算熟悉了,她在我的见证下从一个可爱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我与小姑娘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与其他鸬鹚在一起玩耍的时间越来越短。我会在清晨叫小姑娘起床,会在上午陪伴着小姑娘看她干家务活,会在下午和小姑娘一起在漓江边玩耍。她会看着我捕鱼戏水,每当这时,我心中就十分得意,骄傲地昂起我的脖子,尽情地舒展着我的翅膀,让她能够将我的动作看得更清楚。她会时不时的喂我一些经人类加工过的小鱼干,味道比我自己捕的鱼要好许多,每次我都吃得津津有味,这时小姑娘就会眉眼含笑,温柔地看着我吃下她给的几块小鱼干。

时过境迁,我的鸬鹚小伙伴们都已长大各自成家,我也找了一只美丽的雌性鸬鹚做伴侣。我们一起修理旧巢、建筑新巢。她在巢中产下卵后,我们就开始轮流孵卵,一个月后,从卵中成功的孵出了几只小鸬鹚,小鸬鹚们在我和伴侣的呵护下逐渐长大。虽然我与其他鸬鹚伙伴渐行渐远,但我与小姑娘的感情却逐渐加深。当初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了一个人类男子的妻子,这个男人也是渔夫。我和我的伴侣们会在闲暇时帮他们捕鱼。但是小姑娘和她的丈夫就从不利用我来捕鱼,更不会在我的脖子上套上脖套。所以为他们捕鱼,我是心甘情愿的,而且作为回报,小姑娘和她的丈夫还会做许多美味的小鱼干给我,我和我的伴侣以及我的孩子们都很享受他们给的小鱼干。

十年过去了,我和我的伴侣变得衰老了,我的力量与速度丧失了许多,我捕鱼的过程愈发的艰难,我的伴侣也是如此。我和我的伴侣游泳捕鱼的时间越来越少了,小姑娘家的院子里有棵白玉兰,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白玉兰树上栖息着,彼此依靠着,因为我们已经快要飞不动了。我知道她已经不再是小姑娘了,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女孩的妈妈了。我开始变得瘦弱了,就像很多年前的那个瘦小的小女孩一样。有一天傍晚,她在白玉兰树下乘凉,她看到我时一定是发现了我的异样,她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亮晶晶的眼泪,就像很多年前我把捕到的鱼扔到她旁边一样,只不过她的脸颊早已不像当初那样瘦弱,变得圆润丰满,很是健康。她喂我们小鱼干的频率增加了,我和我的伴侣也都会用感激地叫声来回应她。在我们吃小鱼干的时候,她虽然眼角有亮晶晶的泪水,但还是笑得特别温柔,一如当年。

又过了一段时间,我和我的伴侣都已经快要达到生命的极限了。她和她的丈夫在我们生命的最后几天,都没有再出门,而是一直陪伴着我们。我们的小鸬鹚们本来是经常去帮他们捕鱼的。现在他们在家陪伴着我们,我们的小鸬鹚们也依偎在我们身旁。我想,人类和鸬鹚的关系也不是像鸬鹚祖先们说的那样不共戴天,她和她的丈夫对待我们的方式就宛如亲人。临死之前,我突然想通了,“人类和鸬鹚本来就可以成为一家人,朝夕相伴,和谐共处。”我笑了笑,而后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无声的猎枪

——刘征逸

无声的猎枪,一发子弹插入了鸟儿的翅膀,一发插在爱鸟人的心上;善良的人们啊,快快收起那无声的猎枪。

——题记

上海浦东,走出曾经“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的渔村印象,走进改革开放30年的繁荣——陆家嘴金融贸易区、张江高科技园区、外高桥报税区等拔地而起,为上海建成国际经济、金融、贸易、航运、科技创新“五个中心”的总目标提供巨大推动力。南汇东滩,自上世纪末通过“问海要地”予以诞生,又历经本土气候改变适应,由于其在东亚至澳大利亚候鸟迁徙的路线上重要的地理位置,已成为上海鸟友和自然爱好者眼中的生态热点。2009年,上海南汇区并入浦东新区,故事就那样发生了……

听听无声的猎枪,别问丧钟为谁而鸣

其实早在20079月,南汇东滩已被列为上海首个禁猎区,禁猎区面积达122.5平方公里,在该区域内禁止捕猎任何野生动物,但是,对于这片区域的开发利用,还是像一把无声的猎枪,一次又一次瞄准了途径这里或是生长于斯的鸟儿。

2012年,之前的南汇东滩其实已经经历了不断的规划出租,而在2012年底,计划2013年全面复垦的消息还是刺痛了这里观鸟者的耳膜。众人的声音借助世界自然基金会(WWF)的力量,得以被上海市政府听到,尽管湿地面积还是遭到了一定程度的减少,相关部门作出回应,也会考虑对南汇东滩区域进行重新规划,立法保护湿地资源。

五年之后,出于防护林种植和绿化指标的原因,南汇东滩的部分区域要对芦苇荡进行填埋种树,再次引发了社会的强烈关注。千余名高校和社会志愿者和相关人士,联合爱鸟公益组织“让候鸟飞”,发表了一封“关于保护上海南汇东滩湿地建议”的公开信,同时也制作了宣传视频,得到了良好的回应。20176月,推苇现场得以完全停工,临港管委会发布公告表示,会尽快组织专家,对这里进行生物多样性调查。

其实,以上事件的背后,都是发展城市用地和生态保护之间的碰撞。2012年,在《耕地占补平衡指标管理办法》的实施下,浦东与南汇的合并使得浦东可以从南汇得到更多的用地,用来弥补不足的耕地面积,原来浦东的耕地就可以更多地被用于城市建设;2017年的植树事件,其实也是在为填海之初就有的开发念头造势,可以想象,如果放任推苇继续,南汇东滩恐成为鸟类迁徙的一个终点。

然而,城市发展和生态保护两者本不应是矛盾的,所以我不愿称其为“矛盾”。城市的发展离开生态保护,轻则丧失“人情味”,重则走入“死胡同”,生态保护是城市可持续发展的开路车。

又一次,扣动扳机的手停下了

故事到2017年还没有说完,2019年春季起,直至新冠疫情还未完全离我们而去的20205月,南汇东滩还在不断经受着推苇种树的“掩埋”,期间甚至还包括对初次未成活的树进行补种。这一片本应完整的滩涂湿地,碎片化严重,而施工的摧残和芦苇栖息地的丧失,又令多少鸟儿失去家园……又一次,无声的猎枪对准了这片命运多舛的湿地。

2017年的成功经验被很快借鉴了,在南汇东滩进行鸟类调查和研究的爱好者与研究人员勇敢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呼吁施工应尽快停工,南汇东滩发展还需商榷;复旦大学的王放老师在公众号“自然测量员”上发文《种树,也有可能种出的是绿色荒漠》,生态南汇、让野鸟飞、猫盟CFCA等公号也纷纷转载并发文表明支持观点。

经记者采访,南汇临港管委会方坚持这片湿地是2003年发展规划的一部分,并称将留出1.7平方公里的面积湿地,打造湿地公园。

直至20206月,市民热线和各类媒体曝光度的提升终于让施工暂时停止了,但是湿地的未来是否能生态地发展下去,还需要更多的努力。

623日,在《上海市生态空间专项规划(2018-2035)》草案公示稿中,可以看到“保育近海滩涂湿地”、“将新片区打造成为水陆相汇、林田相融的绿色生态半岛”的字眼,还特别提到了“生态走廊的建设”。从总体理念上来说,这是符合生态要求的可持续方案。

缴收无声的猎枪,我们在行动

禁猎区,禁锢住的是真实猎枪,但其实,在更多看不到的地方,我们更要当心“无声的猎枪”的破坏力。

在“专项规划”中,还是提出了林田共生的理念,那就说明下一次施工无论早晚,还会到来,为了下一次造林不再成为“无声的猎枪”,我们能做些什么?其实这也是在问,前两次让南汇东滩停工的成功中,我们做到了什么?

我认为首先是施工方和学界要对林田工程的合理性进行充分证明,因为城市是大家的城市,是男女老少每个人的城市,这样的工程才是合理而富有人情味的。不可否认,林地确实可以为林鸟提供栖息地,但是同时带来的湿地破碎化问题和树种成活率问题不可忽视。在对种树价值做出科学评估之后,应该公示评估结果,在进一步考量市民意见进行施工。

另一方面,作为普通市民,我们能做的就是去了解,去判断,还有持续关注和不要忘记。只要我们用自己的头脑去判断真相与对错、分析问题,只要还有人在关注着这件事,就可以加强政府发表公示的责任感与迫切度,也始终不要忘记,生态保护,尤其是城市中的生态保护,和我们每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毕竟“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就可能引起一场飓风”。

作为普通市民与政府的纽带,高校研究机构与社会组织也应该承担起更多的责任。一方面,要向市民百姓科学普及相关生态知识,其中包括自然美学、城市设计等多个方面,应该让市民知道,繁华的并不一定是美的,欣赏自然之美的能力才是我们与生俱来的;而城市设计并不只是为了满足人类的一己私欲,我们才是应该让位给“原住民”的外来者,若非如此,生态系统终有一天会崩溃。另一方面,专业人士应该向政府给出专业意见,表达愿意合作的决心。

当我们看到湿地和芦苇,感受到的不再是满眼荒凉,当我们提到到生态,联想到的不再是绿化指标,当我们提到城市发展,看到的不再是高楼大厦,当我们提到动物保护,不再是动物园和水族馆……那时,我们才不会在看到那无声的猎枪。

那时,我们也就真正找到了自己作为人类的生态位——请常怀谦卑,因为对于途径南汇东滩的鸟类,我们才是侵入其家园的破坏者。自然保护,未必要翻天覆地大有作为,但是我们在各个方面,都还大有可为。


猎人有时不想伤害在天空自由飞翔的鸟儿,他只是太爱它,不小心让它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擦亮,擦亮!猎人告别了无声的猎枪。

——后记

编辑章红颖